散乌郎(准备跑路ver.)

栎散小生,乌有以报。
惟愿路过人能小小地喜欢上我的文字,因而感觉世界温柔了一点点也好。
恩,一点点。

(龟速搬离中)

 

【APH/2019神罗祭】山海亦无声

盛夏倦怠期被我劈开了,然而我的文笔果然还是难以支撑住那篇西部世界au的黑鹫主从,还请各位再等等orz......

如果我是个鸽子,你们还会爱我吗(尬唱声)


看前须知:

  • 是2019年神罗祭,是的,你们的菜鸡选手漆漆终于延期上线了。全篇日耳曼和神罗的视角切换,主白骨组和黑鹫主从。ooc重点标明,文笔不好,暂且浅尝叭......

  • 文中的罗慕路斯=罗马基酱,第一次写白骨组,不妥之处请在评论区提醒我。

  • 太久没写文,脑子很乱,看到有瑕疵的地方请直接指出吧,我先歇会儿。


【APH/2019神罗祭】山海亦无声

01

他们说,当你离开人世,先你而去的亲人会站在道路的这一头迎接你的到来。

死亡短促又漫长,生命倒像是一场幻觉。最后一点记忆仅仅是基尔伯特手心的热度,我喘息着伏在他的臂弯里,任由他的呼唤与体温筑成壁垒。闭上眼便是永恒的寂静。

然而意料不及,死亡只有在最初是无声的落雪,随后细碎的交谈声浪潮般退去又涌来。脱了轨迹的飞虫。嘘,安静(keep quiet)。我却不无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已是一介亡灵。

一切窃窃私语最终平息于包裹住我的手的触感。有茧,手心却异常温暖,摸惯了剑柄的手。

我睁开眼,面前人浅金色的长发映入视野。记忆里他身后是寒风呼啸的原野,松林在远处俯首观望岩石上的霜。他把我拉起来,一如那些寒冬里不发一言地把打颤的我拉上马鞍。

“欢迎来到天堂,神圣罗马。”

我听到我的长辈日耳曼如是道。


02

他醒来,听见鸟鸣声此起彼伏。透过玻璃窗看到的天色依旧浸透着未醒的惺忪。

起身,换下睡衣,轻车熟路地踩着老旧地板不易发出声音的那几块拐入男孩的房间。日耳曼人在床前凝视了片刻孩子的睡脸,许久才为他轻轻盖上踢翻的被角。他做这种事时总是带着点不自知的局促。

早起已成习惯。过去他会沿着屋外的湖晨跑几圈,等天色亮起来后再慢悠悠回去给同居人切好三明治。罗慕路斯死皮赖脸住进来后还捡了条大狗,遛狗便也添上每日清晨必做的事项列表。倒也没多烦心,毕竟那条憨憨的金毛会替他负责叫醒赖床的罗马阁下。——他从很久以前就知道罗慕路斯对动物和烈酒没辙。

然而那段时间留不长,眼下又将是另一种生活节奏了。

他泡了黑咖啡,坐在落地窗前看太阳升起。松涛裹着略微湿润的绿意起伏,隔着玻璃听不出来,他轻轻打开了一条缝隙。风把清新的草木气息卷入咖啡的苦香中,走廊的深处另有一种苦涩的气味汹涌。那将是风也没法吹走的气味。

太阳跃过了最高的那棵松树的顶端时,地板嘎吱作响的声音由远至近。没有回头,他等着孩子的回应。那孩子却自背后绕来,抢先拽过他手上的咖啡杯,凑过去嗅了嗅。

男人挨得近,看着他的睫毛飞速扇动了两下。毫无疑问,他有日耳曼纯正的血统,——眼睛里那抹熟悉的蓝可以证明这一事实。可接下来他的发言却略微有违日耳曼长辈的期望。

“厨房里煮的茶熄掉火吧,我不要喝那种茶了,”神圣罗马皱眉时仿佛是一只讨不着食的浣熊,“你的咖啡都比它甜。”


即使神圣罗马入住天堂已有一段时间,日耳曼却始终找不出和他最完美的相处方式。最近一段时间这种状况尤其严重。先时神圣罗马还卧病在床,他在客厅看书时,罗慕路斯总会推着他一起进去卧室。纵使你们的性格教你们说不了多少话,能互相陪着总是有益一些的,胡渣邋遢的罗马人说这话时倒少了常有的不着调。

他于是跟进去,罗慕路斯插科打诨和谐气氛,他坐下来给男孩剥柑橘,神态默然神色温和。等男孩的灵魂适应了天堂后,人间遗留在身体上最后一点不适便不治而愈。他松了一口气,因着意识到男孩比起待在自己身边,更向往于跟随罗马前往湖边垂钓。尽管时不时那些回忆——为数不多的夜晚里,他的孩子窝在被子下倾听他念书的声音——它们会像平原上的暴风雨猝然袭击他。

罗慕路斯用心良苦,可无论是日耳曼还是神圣罗马都清楚,他们彼此仅能如此不远不近。经历与性格使然罢了。

这种平衡并不能轻易打破,即使罗慕路斯做出了离开的决定。日耳曼陪着他准备好了一切。罗慕路斯启程那天他起得很早,天还没亮就坐在扶手椅上静静等待火炉上的茶水煮沸。猫头鹰的尖啸声。莽撞扑上玻璃窗的风声。屋子内陷入拂晓前的昏暗之中,唯一的光亮便是小小的火苗。再过一会儿,罗慕路斯的卧室门就会发出“吱嘎”的声响。他无意识地拨弄水壶的盖子,打开又盖上,袅袅白烟模糊了火焰的轮廓。但是当天亮起来了,他却仍然找不出一句话安抚现状。茶水在水壶中无所适从地咕嘟咕嘟沸腾起来了。这终究只是一个普通平淡的清晨。

疏远的沉默持续到了尾声。也许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闻到这种滚烫发涩的味道了,日耳曼倚在门框上看喝过苦茶的罗马挥手告别时,心里默默剔除掉煮茶这一近来早起的必做事项。日出把罗马渐渐远去的影子烙刻在门前阶梯的最后一格。

当他回过头时,身后男孩的眼神竟让他心中一颤。

“日耳曼,我也要走了。”

苦涩的茶香平静地从走廊涌向他们。


03

我想我该离开了,找上帝这老头子要个天使的差事干。

男人轻松地把鱼钩甩向远处的同时,这句话也摞在了这儿。我怔了怔,看向他许久也未获得一枚开玩笑的眨眼。罗马第一次谈起这件事时正和我在湖边钓鳟鱼,不得不说这氛围给话题蒙上了一层难以严肃的意味。

为什么?我试图让这个问题显得不那么呆头呆脑。他朝我挤挤眼,伸手一把揉乱了我的头发。要和日耳曼好好相处哦,他说道。

他并未正面回答我的疑问,我歪了歪头,任由他随意上手。鱼漂在水面上摇晃了起来。

这就是外表长不大的坏处之一。


罗慕路斯第二次提这件事时就正式多了,如果忽略他在餐桌上挥舞的叉子。

我没有表态,与我的父辈对视一眼。我原以为他会勒令让罗马先把嘴边的番茄酱擦掉的,可他只是垂下眼。

哦,你需要我帮你干些什么吗?日耳曼的声音很平静。

前阵子老头子不是把信鸽撒了一天堂,只是为了寄信给咱们这些在天堂编制外又住在天堂的灵魂吗?罗马大叔挠挠下巴。他说人间事情越来越多,天使快忙不过来了,特意来招一波人。没什么具体限制,只要给他回个信,他把茶叶和香辛料送来,泡了喝一个月后,干干净净去他的殿堂接受洗礼就好啦。

“你帮我煮煮茶成么?这茶要一整天都喝,你知道我早上起不来。”

我不得不打断他们:“为什么要用到茶叶和香辛料?”

罗慕路斯向日耳曼使了个眼色,我相信我的长辈和我一样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必要执着于让我们俩产生频繁的互动。上帝送来的茶叶和香辛料一起泡了喝下去,能让灵魂失去生前的记忆。日耳曼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微妙的紧绷感。

罗马显然没听出来,他笑嘻嘻的:“你知道嘛,天使身上纯洁无暇,不该有任何人间的痕迹。”

日耳曼不再开口,疑惑却在我心里越滚越大。毛茸茸的狗在餐桌下依偎着小腿躺下,它的尾巴亲昵地盖过我赤裸的脚背。尽管这毫无安抚的作用,我还是垂下手给它挠了挠喉咙以示谢意。

晚餐结束后,日耳曼开始收拾碗碟,我看着他的侧脸,阴影终于露出来形迹。我叫了声罗慕路斯,他深褐色的眸子望过来,暖色的灯光下藏得不深的海鱼般。

“喝了茶的你会把我们也忘掉吗?”我意识到日耳曼的动作隐隐一滞,可他的沉默中的逃避让我只能选择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包括一起在这儿生活的记忆?”


04

他之前是不是提到过,他和神圣罗马之间总是维持着一种略微难堪的平衡。失衡来得并不快,但两人都清楚它在持续行进,不同的是日耳曼能知道它的源头,而神圣罗马正在遗忘。

这无法怪罪到那孩子身上。罗马走后那一天,他开始为神圣罗马准备苦茶。失去记忆是从那一头推进到这一头的,神圣罗马对他的态度逐渐从尊敬克制滑向了孩子般的好奇。

他做过努力,不是为了先前的相处,而是为了最后一段时间里神圣罗马能保留两三分他熟悉的气息。神圣罗马刚来到天堂卧病在床那些夜晚里,他给他念过一个北欧神话。不知为何在今时今日,他打算寻找一个书签剥离男孩的某些特质的关头,那个故事却滑进了手心。

那个夜晚他再一次讲起斯卡娣和尼奥尔德相恋的故事,巨人族的少女蒙着眼睛触摸阿斯加德众神的脚背来选择自己的丈夫,最终碰上了那位年长英俊的古神。他们爱恋彼此,然而斯卡娣无法忍受尼奥尔德宫殿外海鸥的鸣叫,而尼奥尔德在深山里怀念浪潮的归来。至此不得不于山海之间往返辗转,神灵也有遭受与所爱之人分离的切肤之痛的时候。

他第一次讲述这个故事时神圣罗马静静听着,结尾却忽然笑了笑。他像是要说什么,半晌只是又一笑。日耳曼弯下腰关掉床头的台灯时,听见他轻声说了一句话。男人停了停,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终究只能给他拉了拉被子,转身出去掩上了门。

然而第二次他讲述结束时,男孩已然沉沉入睡。


抹去记忆后的神圣罗马更像是一个孩子,这让男人有点不知所措。神圣罗马第一次为了逃避喝茶而爬上树时,他站在树下拿着茶壶只觉得滑稽。

我为什么要喝那种茶,孩子说起它时的语气像是在谈论野餐会举行前十分钟骤然降临的暴风雨,它太苦了。

那是你自己要求的。日耳曼尝试过说理。

我才没有!男孩下意识反驳,然而下一秒又拧起眉头。男人等待片刻,大致猜测出这是残留的意识在暗示他,因着不久后坐在树枝上的男孩扶住额头望向树下的他,眼眸中满是迷惑。

“我为什么要逼自己喝它?”

他像是在追问一个亡灵的回声。


抱歉,日耳曼沉默了半晌只能回答他,我也是不知情的人之一。

这让两人都产生了挫败的感受。所幸男孩纠结了没几分钟,很快便下了树,乖乖取了茶杯让他完成任务。日耳曼在一旁注视男孩饮下苦茶时皱眉的侧脸,松涛声自湖的另一边簌簌而来。他在某个瞬间想起罗慕路斯,想起他微笑时眼角的弧度,像是竖琴琴身最圆润的那根鲸骨。

半个月前,这个笑容比地中海盛夏的阳光更灿烂的男人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把标准答案告诉他,可罗慕路斯没有接受。

“我不认为自己会为了服务天堂而消除记忆呀。”

他看着日耳曼的眼神像是凝视一条陌生的河川流过,最后终究是困惑而又轻轻地笑了起来。日耳曼想开口又不知从何处谈起。他们曾经一同纵马驰骋欧罗巴的高山,古老河流劈开的原野恭敬地承受马蹄铁的冲击;遇上过兵戎相加的场合,也吻过对方胸口心脏的位置。他倾听过男人的心跳声,雄狮般沉着的节奏。可他怀疑现在眼前的罗马已然失去了那颗心脏。

那种空落落的神情本不该出现在罗马脸上的。


最糟糕的那一刻还是来临了。

也许神圣罗马的情况要比罗马好多了,在发生真正失控的那件事以前,男人曾抱有如此侥幸的想法。直到那天半夜醒来,男孩痛苦的呻吟声辗转到走廊的这一头。他翻身下床后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神圣罗马是否也听过罗慕路斯的呼痛声。

神圣罗马甚至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尽管日耳曼进来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紧紧抱住他。男孩挣扎,野兽般狂暴地抓挠自己的喉咙,呼吸破碎声音嘶哑。男人抓住他的手,指尖触碰到因疼痛而紧绷颤抖的肌肉。他们少有如此贴近对方的时候,日耳曼把男孩的脸用力地压在胸口上,歪着头靠在男孩的肩窝上,耳朵里回响着吃力的呼吸声。他低声安抚,手足无措地回忆过去看到的人类母亲是如何轻声哄去幼童的泪水。醒来,醒来,这些只是你记忆深处还没消失的幻觉。那些战场上的厮杀停了,伤疤愈合了,你有归宿,你回到了这里,日耳曼的冬天已经是往事一桩。

半个月前叩响深夜的那场风暴雨仿佛再度降临,他笨拙地摇晃怀中哭泣的孩子,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在发抖还是神圣罗马。

“......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他以为那是神圣罗马的声音,可那阵恍惚过去以后他听清了男孩喊的是另一个陌生的名字。基尔伯特,基尔伯特。男孩的声音弱了下去,松涛声和苦涩的茶香仿佛淹没了整个天堂,而后他听到自己的呼唤声嘶哑宛如老去的猎鹰。死去许久,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遍体鳞伤。

他在一遍遍重复罗慕路斯的名字。


05

来到这里以前,我以为自己几乎记不起我的父辈了。

第一眼看见他时,血脉中相近的那一部分提醒我哀求我示好,可另一部分已交由时间打磨得光滑圆润。没办法,他缺席了我大半生,我则逃脱了他晚年的光辉。

然而那天亲眼看着他送别罗马的背影,我终于不得不意识到一点——我们相像得可怕。我还小的时候,他教导过我如何出鞘与射箭,及至后来在战场的日子,我每每拉开弓弩时都会幻觉般感觉到他衣服上柔软的羽翎仍垂落在我的肩头——那年冬天,他为了纠正我的姿势手把手拉开过弓,他宽厚的肩膀抵在我的肩胛骨的边缘,层层羽翎下那一点残留的体温在寒风里竟也起了暖意。

不仅仅是举止,涵盖进去的,还有我们表达感情的方式。日耳曼,我的老师,我血脉的源头。第一个牵起我的手的人。

他在那日的晨光里失去了至爱。


06

熬过记忆里最后一点苦痛,最后一杯茶也就来临了。

前一晚耗尽了神圣罗马的力气,男人照顾了他一天,黄昏时男孩总算缓了过来。吃过晚饭,日耳曼正要收拾餐具,男孩却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想和你一起看日落。”

男人弯下腰时听见他难以拒绝的要求。他摸了摸他的额头,告诉他带上点心和柠檬汽水。

坐在屋外的台阶上才清楚地感觉到,盛夏的尽头距离他们不远。蟋蟀的轻鸣夹杂在浩浩荡荡的松涛声里不甚清晰,远处有猫头鹰飞起,仿佛跟随风而来。罗慕路斯说过开着窗睡在屋里,他总会梦到海。帆船的尽头是再也触碰不了的人间,——即使不曾交流,他也知道他们的挂念散落在彼岸。日耳曼没有明说,罗慕路斯和神圣罗马逃离的根源就在此处。

夜风里他们坐在家门口,他明天将要启程的孩子靠在身旁。手臂上忽然一热,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神圣罗马抱住了他的手。男孩抽鼻子的声音就在一旁,他犹豫着该不该把他拉入怀里,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用手心包住他小小的手。他听到他模模糊糊地说“谢谢”的声音,眼泪落在皮肤上原来会这么滚烫。

几分钟后神圣罗马开始开口讲话,风声那么大,他几乎听不见男孩的声音。他说,他不再想要当一个天使,起码现在的自己是这样。

“为什么我会想要失去记忆?”记忆快要消失后的他却能如此坦诚,“如果我曾这么爱过一个人。”

日耳曼沉默不语,他终于还是把他拉入怀里。风声里斯卡娣和她的丈夫尼奥尔德的故事仿佛也在褪色,那场山海噤声的爱恋。“所爱隔山海”,那时的神圣罗马说的是这句话。

他们坐在暮色渐深的天堂,距离深爱的人与物相隔了整整一场悠远的岁月。

而那些原来也不再回头。

(完)


另:明天起来了再整理《题外话》(虽然我知道不一定有人看...)

各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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